雪崩 | CXPLAY World

序

天色没有好转, 还是阴沉沉的一片, 灰暗的天空看不到云之间的空隙, 好像只是绵密的浓雾.

雨滴从浓雾中落下, 从液态瞬间变为固态, 来不及和其他的水滴一起停留, 变成了随风飘荡的雪花落下来. 这里的风总是会在雪花落下时吹起, 雨滴从来不会如愿落到它们想要到达的地方.

有的雨滴在抱怨风让它们变成了雪, 有的雨滴在抱怨浓雾把它们变成了雪, 还有的雨滴在抱怨已经在地面的雪让它们也不得不变成雪. 它们不情愿地积聚在一起, 无论如何, 它们都想要再次飞舞, 或再次变成完美的雪花, 或变成晶莹剔透的水滴, 或变成一粒尘埃.

正文

从浓雾中睁开眼, 灰暗的周围到处都是同伴, 但似乎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外壳里面. 有东西在不停地推动着我到处飘动, 同伴们飞快地擦肩而过, 能够听见有有人在笑也有人在哭, 这里奇怪的背景音都是这些声音在快速地移动中破碎形成的, 和这些浓厚的雾搭配起来就能让人感到烦躁.

"离开...", "离开...这...", "出... 离开...", "在... 这里...", "走... 不...."

灰暗背景中的噪音在脑中和思维交织, 变成了断断续续地呢喃之声. 是的, 一定是, 要走, 一定要离开这里.

从浓雾中向下, 冰晶开始在周围生长, 我的伙伴们也长出了千奇百怪的形状, 多么美丽的外表, 值得目光停留好一阵子, 不过已经停留不了多久了, 我们正在止不住地向下坠落.

这是第一次从浓雾中离开, 千千万万的伙伴都有不同的外观, 在难得一见的光线下折射出多么美妙的光影, 令人陶醉. 再也没有东西推着我们前进, 我们只需要轻轻地向下坠落, 旋转着, 或者是躺在风里. 即使是狂风也忍不住赞美我们的美丽, 是否有那么一瞬间的念头出现过, 为了这一些的美好应该就此停留? 但这是做不到的, 冰晶仍然在生长, 越来越重的外壳无法让这一切停留.

在空中的时候, 雪花似乎在兴奋地讨论这下面的光景, 下面是多么热闹, 多么奇异, 那么多的同伴们在那里一定是更加美丽的地方. 想要去山脊上, 想要去树枝上, 想要去红色的那片悬崖上, 还有的想要钻进斗篷们的兜帽里. 幻想过无数种千奇百怪的地方, 笑着完成了最后的那一层外壳的生长, 终于能够如愿到达了这里.

但没有一片雪花落到了自己想要的地方, 至少身边的同伴都不见了. 在这片光洁的雪原上, 风并不如雾中那么猛烈, 也没有那么吵闹, 这里实在是安静地太不正常了. 雪花在呼喊同伴, 但即使身边全部都是同类, 但没有一片雪花回应它, 所有的雪花都以千奇百怪的方式停在其他雪花的身上, 旋转着, 或是躺在雪里. 上面依旧有雪花落下, 也有的直接压在自己身上, 呼唤就在眼前的雪花也没有任何回应, 就像是来自两个世界的水滴变成的雪花一样.

越来越多的雪花堆积起来, 已经看不到外面的光景了. 稳定下来后, 能感受到身上的同伴越来越多了, 明显的压迫感越来越强, 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, 就像都是虚假的雪花一样, 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批量制造出来的, 反正不是雾里的, 雪花如此笃定的认为.

半夜, 也许是半夜, 因为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 也看不到一丝光线. 静悄悄的周围突然有了奇怪的声音, 这不是雪花能够发出的声音, 就像两颗水滴被风推着相撞发出的爆裂声, 身上的假雪花也在慢慢地移动, 还以为是它们复活了, 结果发现是有东西在推着它们移动. 奇怪的声音原来是来自雪花破碎的声音, 厚重的冰晶外壳挤压破碎发出了爆裂声, 雪花正在失去曾经引以为傲的美丽外表, 同伴也在互相碰撞中变成了丑陋的形状, 互相粘附在一起, 完全不是雪花该有的样子.

终于, 持续不断的爆裂声被一个更大的声音盖过了. 这是一个明显不同的声音, 不可能是碎裂的冰晶能发出的, 雪花想起了浓雾中的狂风相撞的声音. 身上的丑陋的假雪花开始更加快速地移动, 被带着也连翻了无数个身, 身下的同伴和身上的同伴再也分不清, 不知道翻了多少圈, 已经无法判断上和下, 雪花和同伴们也变成了一模一样的丑陋的假雪花. 雪花翻滚着, 随着沉默的同伴一起被推动着往一个方向前进, 直到一瞬间, 雪花听见了有东西在呼唤, 居然是假雪花们, 褪去了厚重外壳的雪花露出了奇怪的核心, 也终于能听到其他雪花的声音, 是厚重的外壳挡住了雪花的声音.

但都太晚了, 就和浓雾中一样, 雪花们被强大的力量推动着不断翻滚, 根本来不及停留, 破碎的雪花互相摩擦, 撞击, 就和浓雾中的声音一样. 雪花被卷起来, 一瞬间看到了刺眼的阳光但立马就被盖在同伴的底下, 爆裂的声音依旧在持续. 雪花的声音, 雪花破碎的声音和更广泛存在的爆鸣声混杂在一起, 雪原上从来没有如此吵闹过. 听着同伴破碎的声音, 就好像安眠曲一样, 雪花的安眠曲.

不知翻滚了多久, 也不知道有多少雪花被抛起来和阳光混合在一起之后. 爆鸣声终于停下了, 雪花也变成了曾经只有薄薄一层外壳的样子. 雪花和一些随机的同伴躺在了一块石头上, 阳光正在让最后一层外壳褪去, 雪花就再也不是雪花了, 是各式各样的尘埃, 灰色的, 黑色的, 透明的. 石头上的雪花终于变成了灰尘, 和同伴们粘连在一起依附在这块石头上.

直到下一阵狂风的到来, 雪花, 或者是尘埃可能还是会选择再次飞舞在空中.

但是尘埃还能再次变成雪花吗?